▲闊別20年再次在老派咖啡店品嘗到「香蕉船」，青春回憶湧現（攝影│Nykitana）

搭著香蕉船，穿梭時光到過去

那是個雨天的夜晚，在台中出差，下工後約莫晚上八點多，與好朋友J見面。晚餐後的時間，在中區市府路，一時想不到適合相約的地方。朋友說：「那麼我們約『中非咖啡』如何？營業得比較晚。」我輸入地點，發現是先前存在地圖裡，一直想拜訪的老咖啡店，不假思索說好。

忙了一整天，趕著到店裡赴約，雨中急忙行走，顯得有些狼狽。推開大門，店裡播放著巴哈〈郭德堡變奏曲〉，好讓我收拾忙亂腳步，心緒頓時被這個空間氛圍，迅速整理得妥貼。

朋友已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著上面有幾層鮮奶油的維也納咖啡，盤子上未完食的厚片，塗抹著奶油與草莓果醬。我看著菜單，正猶豫著要點哪一種咖啡時，朋友說：「我之前在這邊，還有吃到香蕉船耶。」我一聽激動追問：「什麼時候？是我們小時候吃的香蕉船嗎？」「現在還有沒有在賣？」打開菜單，上面還有耶。

即使剛在其他店家採訪完美食的我並不感到餓，且距離咖啡店打烊時間只剩一小時，我還是任性點了香蕉船。

店員問：「要草莓口味還是香草？」（太驚喜，深怕她開口要說的是：現在已停售，或者本日售罄）

我：「經典的。」

店員：「那就是香草了。」

地圖上標示的那些青春時光

和朋友兩人頓時陷入香蕉船的熱烈討論當中。這份甜點，曾是國高中時期，和同學們在月考完的那一天，約著來冰店吃，慶祝壓力解脫的奢華品項。透明、質地厚重的長型玻璃盅，弧度如一艘小船，盛裝著對半切的香蕉，中間夾入2～3球冰淇淋，再穿插鳳梨、草莓、蘋果或奇異果，不管水果選用哪一種，往往都可瞧見精湛的雕工，最後再擠上鮮奶油，點綴或紅或綠的酒漬櫻桃。有些店家會插上兩片威化餅或捲心酥，再灑上七彩的巧克力米、花生碎等堅果配料，繽紛華麗的造型，看了就是歡愉。

回想那些曾經一起吃香蕉船的朋友們，以及笑鬧場景，許多關於青春期的甜美畫面浮現。

▲靠窗處，白色的窗簾與老燈，是懷舊浪漫的空間語彙（攝影│Nykitana）

咖啡先上桌，暫時把我從回憶漩渦拉出。雖然我中規中矩地點了拿鐵，但眼前這杯拿鐵的細緻拉花，有老店的滿滿誠意。

▲讓人感受到老店滿滿誠意的咖啡拉花（攝影│Nykitana）

我們在這裡，聊起青春，以及我們記憶當中，那些僅存的，還想好好拜訪的台中老咖啡館，並在地圖一一標註：自由路上的「巧園」、三民路巷內的「華泰」、平等街上的「老樹」，以及數家供應簡餐的老泡沫紅茶店……。

▲中非咖啡店景，情人沙發卡座、木質調空間與溫暖的黃光，歷久彌新（攝影│Nykitana）

總有一家老派咖啡館，不曾改變

香蕉船來了。我躡手躡腳拿起相機為它拍攝寫真，深怕這股興奮影響到隔壁桌閱讀小說的夫婦。觀察了一下這艘香蕉船，果然，柳丁有著兔腳造型雕花，但不至於浮誇張揚，店家選用了香瓜、西瓜等水果，色彩協調，少了嬌豔欲滴的櫻桃，卻有份簡單、樸質的美。拿了扁平的冰淇淋匙挖了一口香草冰淇淋，醇郁的奶香，無限回味。

坐在窗邊卡座，望著白色滾邊窗紗外，夜間的台中中區街景，有點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成長於此城，卻好像離開了這裡，才在每一次歸來時，好好端詳這座城市。那個小時候被告誡不該去的「第一廣場」已是「東協廣場」多年，曾幾何時，台中火車站已前後站相通，穿著制服行走過百次的地下道，也被填平，像一張摺好多年的紙被攤開、用力壓平，看不太清楚摺痕在哪裡。下午採訪時，還有一群來自台北的記者，嚷著要去拍柳川。我腦海浮現的柳川，是小時候等公車，還會聞到水溝味的河。不過妳在想什麼，柳川早已陸續整治多段，現在是IG打卡熱點，且頗有藝文感，沿岸有台中文學館、膠彩畫家林之助紀念館。

時光悠悠，每一次回來，這座城都有一些變化。

嚐了一口香蕉船，回想距離上一次吃它，應該已是20年前的事。城市的面貌已改變太多，但有一家老派咖啡館，依然不變地以同樣的器皿，供應著同樣的味道，是多麼令人放心的事情。

逾十點，我的香蕉船還沒吃完，服務人員經過時，我總以為她是要來提醒我們，營業時間即將結束，但自始至終沒人走近催促。我們悠悠吃完香蕉船結帳離去，短短的相聚，已經補滿了此行的踏實感。

下次要再來喝一杯，關於那個年代，非常風靡的虹吸式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