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杯咖啡,衍生更多美好的可能性──以咖啡投入公共事務的金豆咖啡
對於金豆咖啡的未來,思來想去,他的答案還是「顧好本業」:做好每一杯咖啡,賣好咖啡,然後期望衍生更多美好的可能性。祝福熱心公眾事務,從沒有放棄過以一杯好咖啡、一方好空間讓基隆更美好的金豆老闆。
▲位於二樓的金豆咖啡(攝影∣余宜芳)
尋常日週一午後,從基隆港邊的1915陽明海洋文化藝術館出來,慢慢往港口前街巷散步。「忠一/忠二/忠三」路是橫缐,「孝一/孝二/孝三」路是直缐,這一大片棋盤型乍看下灰暗髒舊的建築,是基隆市老城區,因應港口而生長,陪伴見證基隆港這一百多年的更迭。
我的目的地是孝二路和忠三路口附近的「金豆咖啡」,咦,基隆人真愛喝咖啡?一路上,隨便抬頭就看到老窩咖啡、虎克咖啡、路易莎、溫莎……一平方公里步行範圍內所見咖啡店近十家。不少有點年紀的客人就坐在「亭仔腳」邊啜咖啡邊聊天。相較下,藏身於舊公寓二樓的「金豆咖啡」,招牌最小,最安靜,或說,生意最淡。
▲剛剛好對味的空間氛圍(攝影∣余宜芳)
文青fu和家常fu大約七三比的小咖啡館
推開有點沉重的門直上樓梯,「金豆」的第一眼感覺就很「對」味。這個「對」抽象又具象,不甜膩的音樂很對,素樸的桌椅很對,書籍雜誌很對,老闆的感覺也對。一家文青fu和家常fu大約七三比的小咖啡館。牆上掛著莫文蔚曲缐極美的全裸海報,以及老闆娘荷蘭友人的油畫檳榔西施,視覺更對味。
▲檳榔西施油畫(攝影∣余宜芳)
▲書籍雜誌很對(攝影∣余宜芳)
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咖啡。我點了偏愛的、有柑橘與花香氣息的耶加雪菲,然後到櫃檯看老闆煮咖啡。如今手沖咖啡正流行,虹吸式咖啡壺(siphon,賽風壺)少見,老闆説從他父親八○年代自海員退休,在菜市場附近開了第一代「金豆」開始,他們家一直使用虹吸式咖啡煮法。
▲虹吸式咖啡壺(攝影∣余宜芳)
他嫻熟點開瓦斯爐,下半壺加入熱水,上半壺斜斜插入,一會兒水開了,老闆很快擺正上半壺,咕嘟咕嘟不到60秒,下半壺的水已化成蒸氣進入上半壺和咖啡粉相親相愛,接著攪拌、浸泡,做好的咖啡行雲流水般又流入下半壺,倒進美麗的咖啡杯。
▲看老闆煮咖啡(攝影∣余宜芳)
透過間接加溫和較長時間浸泡,嚐一口淺焙的耶加雪菲,有細膩的咖啡香和水果甜味,不苦不澀,高手之作無誤。
▲化身藝文沙龍的金豆咖啡(攝影∣余宜芳)
從一杯咖啡,衍生更多美好的可能性
一面啜飲一面偷聽窗邊那桌的對話,五六個三十幾歳的上班族,好像不是朋友聊天,關鍵字「貨櫃」、「xx公司」「漲價」,應該是開會。他們點了幾杯咖啡,前後不到40分鐘,就做鳥獣散。只剩我一個客人,老闆終於有空聊天了。這一桌是他的老客人,來自不同報關行,每天下午來此喝一杯咖啡順便交接工作。不同公司如何交接工作?原來他們發展出一個聯盟,之前每一家公司的員工可能一天要因應不同客戶跑好幾家貨櫃場驗貨櫃,太累了,他們說好,一人一天只跑一家貨櫃場,分工合作彼此替彼此的客戶驗貨填單,下午再來交換文件。「這種場景是不是很有我們基隆港的味道?」老闆笑,「當然當然,台北的咖啡店絕對沒有的。」我答。
八○年代他的父親開始第一代金豆咖啡,街坊鄰居把店當成自家客廳,標會在咖啡店,接完孫子女也在咖啡店做功課,偶爾忙時,「有人寄會錢有人寄孫子。」老爸把專業的虹吸式咖啡店做成鄰里喜愛的另一個家,賣咖啡豆業績也不錯。隨著基隆港貨櫃量減少(高雄港、台北港取而代之),一些做生意的老客人漸漸不見了,市場附近的老店也拆遷聲不斷。他和做美術設計的太太喜歡附近這棟老公寓的立面,租下一二樓,一樓是營業的咖啡館,二樓主要做展場,展出在地藝術工作者創作。「金豆」也從第一代的「亭仔腳」店轉型成基隆少見的藝文型咖啡館。
也曾有過與理想很接近的美好時光,2015年,已列為歷史建築的基隆港西三碼頭倉庫一度傳出將被拆除,地方人士積極奔走爭取保留,金豆咖啡成為大夥兒聚會的熱點。西三碼頭倉庫成功保住了,然絢爛過後,生意回歸平淡,一樓在前年回給房東。
「我最近一直在想金豆的定位問題,」王老闆說。基隆本身文化產業的人口不夠多,在地文青不夠多到足以撐起他「藝文沙龍」的理想,但週末時生意不錯,有遊客,平日就是一些老客人。未來該如何走,再次轉型?是他身為經營者不能迴避的挑戰,但思來想去,他的答案還是「顧好本業」:做好每一杯咖啡,賣好咖啡,然後期望衍生更多美好的可能性。
祝福熱心公眾事務,從沒有放棄過以一杯好咖啡、一方好空間讓基隆更美好的金豆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