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YOND

攝影：Marko Blazevic/Pexels

研究所畢業後，我一直住在家裡。這讓我很沒面子，但當時我正在創業，實在沒有錢自己租房子。那段期間，我和別人見面時，總是不好意思告訴他們我住在哪裡。在聚會的場合，只要有人問我：「妳從事什麼工作？」我就會很緊張，並且只好以問代答：「呃，畫畫吧？」

看到別人的臉書貼文，我總是既難受又羞愧，覺得自己好像遊手好閒，也感覺自己想要創業的念頭似乎很不切實際。親朋好友之所以支持我，只是因為他們很好心，不想潑我冷水罷了。那段期間，每當別人談到有關健保和401K退休金計畫時，我就像個局外人一般，而且談話結束後，我總是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很蠢的事。

在人生十字路口徘徊的我

我一直有一種感覺：我這一生中好像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每個階段該做什麼。別人對此似乎都胸有成竹，但我卻是一片茫然。那種感覺就像是看著別人一個個都搭電扶梯上樓，而自己卻在吃力地爬著一座又長又彎的階梯。

高中時，我的同學都在挑選自己想念的大學以及想要主修的科目，我卻感到很不解：在這樣的年紀，我們如何能夠做出這樣一個可能攸關我們未來人生道路的抉擇呢？

後來，我決定攻讀平面設計，因為這個科系聽起來還不錯，而且平面設計師也算是一個體面的職業。事實證明，我發展得還不錯，也因此成了一個插畫家。不過我想，或許當時我無論做了什麼選擇，結果都不會太差吧。

牽牛花陪我度過的迷惘時光

住在家裡的那段時間，我雖然經常為了生活和工作而發愁，但日子還是過得頗有樂趣。我很慶幸現在我不需要說我那口破德語就可以到處走。同時，我經常去戲院看電影，也常和家人一起去那些我在國外很想念的餐廳吃飯。此外，我很高興自己能再度和史班奇在一起，也很高興能經常和我的好朋友們見面。我喜歡把我之前錯過的那些電視節目找來看。夏天時，我也喜歡幫媽媽照料家裡的盆栽以及在園子裡種植花草。

我曾經試著用小時候從爺爺那兒學到的方法來種牽牛花。爺爺種的牽牛有翠綠的葉子和鮮豔的藍紫色花朵，而且它們會沿著鐵絲一直蔓延到屋頂上，讓午後的陽光晒不進家裡。每當我想到夏天時坐在爺爺家的門廊上的情景時，腦海中就會浮現那些牽牛花的模樣，耳邊也會響起哀鴿咕咕鳴叫的聲音。現在，哀鴿已經成了我最喜歡的一種鳥。

當我開始試著自己種牽牛花時，我挑選的品種就是記憶中爺爺所種的那個天藍與深紫夾雜的品種。其中有幾株後來沿著門廊側邊的架子爬到了屋頂上，有幾株則纏繞在門廊的欄杆上。秋天到來時，我遲遲沒把它們砍掉，或許是因為我正忙著為自己的人生抉擇而發愁吧。

（本文轉載自遠流出版《有植物的美好日常：在尋找自我的路上陪伴我的花草，以及不小心種死的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