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節氣分明的上海，迎來最美天空

疫情三年，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度過一個「正常」的夏天。回想起往年，早在五月份第一批「小龍蝦」上市時就會開始期待，在路邊大排檔邊喝啤酒、大啖小龍蝦，一邊規劃夏日出遊計畫。2022年6月上海解封，直到今年初旅遊交通才真正放開，在上半年「報復性出遊」之後，普通老百姓發現出國遊竟然比境內旅行還划算，於是紛紛開始「消費降級」──要嘛出國玩透透，要嘛上海city walk。2023年的上海夏天，屬於兩個平易近人的關鍵字：天空和city walk。

▲小龍蝦也是夏天的代名詞之一（攝影│古北六月子）

這個夏天，手機裡沒有一張天空的照片，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滬漂」年輕人。我能在上海生活五年，很大的一個原因是這裡的氣候分明，既有台灣人熟悉的溼熱，偶爾也能體會到雨雪連綿的浪漫。生活照著十二節氣的自然規律運行，即使是不看節令的年輕人，也會被「盒馬生鮮」App上的時令菜提醒。春分之後空氣中便瀰漫著潮溼的發芽暖意，芒種（我的生日）過後幾天準時入梅，在24天後的小暑出梅，就迎來了最美的夏日天空。

▲世紀晚霞下的外灘（攝影│古北六月子）

▲虹橋機場的天空（攝影│古北六月子）

老年人問候早安，我們問候傍晚

今年的雨水特別多，晴天特別少，於是我們更加著迷於偶發的粉紅色晚霞。年輕人的招呼語從「吃飯了嗎？」變成「看見今天的天空了嗎？」戀人間的暗語也從「你在幹嘛？」變成「今天的天空真漂亮！」雖然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我想你了。」沒有戀人沒關係，我們可以微信群發今日的晚霞──老年人喜歡問候早安，我們30出頭的中年人喜歡問候傍晚。

這個夏天還學了不少關於天空的新詞彙，我最喜歡的是「水晶天」和「果凍雲」，指的是大片邊界分明像棉花糖一樣的雲朵，跟藍天形成強烈的對比，傳說中是「颱風前限定」。網友的評論既真誠又心酸：「願世間再無霧霾。」

▲水晶天的夕陽（攝影│古北六月子）

今夏上海爆紅的city walk

擁有了一張絕美的天空照片，那只是外地人申請「滬簽」的門票，只有全身裝備了今年最潮的行頭，在上海街頭進行一場city walk，那才有申請「滬籍」的資格。

為什麼city walk在今年爆紅了起來？我本以為這是追逐網紅店年輕人的自嘲，city walk本該是每一個在地人或者旅人隨心所欲的街頭漫步，沒想到在高達40度體感的炎炎夏日下，衍生出了不少city walk發燒友設計的免費/付費行程。除了消費降級，想在本地體驗一場有意思的小旅行，我找不到別的解釋。

與city walk同時流行起來的另一個英文詞語：gap day，這就更荒謬了──gap year、gap month都算合理，gap day不就是請假/摸魚一天嗎？更有甚者，享受起了gap hour，那大概是996打工人才懂的一種快樂，下午溜出辦公室、買杯奶茶、散步兩圈、拍張天空照片再上樓的magic hour。無論是最早提出城市漫遊者（flâneur）的波特萊爾，或是波特萊爾的研究者班雅明，大概都很難理解這個現象。

▲法租界city walk（攝影│古北六月子）

在上海，合格的city walk裝備包含：手上戴著Apple watch，耳朵裡塞著Airpods，身上背著始祖鳥或Freitag包包（裡面裝著Macbook），手上拿著一杯手沖咖啡（絕對不能是星巴克），身上穿著Lululemon，腳上踩著Salomon或New Balance的鞋，噴著Le Labo香水。最近還流行用「小宇宙」App聽Podcast，因為精緻的上海人是不會允許自己有信息差的。city walk的目的地，也絕不能是充滿外地遊客的外灘、武康大樓或安福路，而是尚未被外地人發掘的小眾法租界巷弄。

▲我自拍的合格city walk裝備（攝影│古北六月子）

我本以為這一套「精緻白領」的裝備是網友尖酸刻薄，沒想到低頭看了看自己，除了我始終get不到顏值的始祖鳥跟Freitag包以外，全中！原來我早已陷入「滬上精緻白領」的消費陷阱而不自知，只是因為我怕熱，才沒有去city walk。比起在白天city walk，我更喜歡在夏日享受city night，在此推薦兩條私藏的night walk路線：在浦東美術館花80塊錢看一晚上的展，附贈超划算的外灘絕美夜景；或者在剛裝修好的上海影城看晚場電影，漫步在煙火氣的梧桐區。

▲浦東美術館的傍晚與夜晚（攝影│古北六月子）

▲鮮少遊客的新華路，上海影城就位於新華路與番禺路交叉口（攝影│古北六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