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YOND

▲攝影 Krisia Vinzon／Pexels

拜臺灣媒體大肆報導的恩賜，每次有人聽到我在菲律賓工作，都以為我活在槍林彈雨之中，每天過著舉步維艱的生活，一不小心杜特帝總統就親自上門查水表。

雖然我很樂意接受「哇！你在菲律賓工作啊，真是勇敢」的錯覺，但我也有「將正確資訊傳達出去」的文人風骨，為達此目的，我將分成兩個層面來探討菲律賓的治安，一是客觀數據，一是主觀感受。

根據全球和平指數(Global Peace Index )二○一八年數據資料顯示，在全部參與排名的一百六十三個國家中，菲律賓的整體治安落在第一百三十七名(臺灣是第三十四名)，亞洲區最安全的是排名第八的新加坡。該指數包含了二十二項量化與質化數據，針對該國內部與外部的各種可能性衝突進行統計，像是犯罪率、社會安全，以及是否為軍事主義國家等。

在一百六十三個國家裡排一百三十七？那不是爛爆了嗎，走在路上都會被斷手腳筋？

且慢，這個全球公認的國家安全指數確實有參考價值，但不代表菲律賓很不安全。

菲律賓是個由七千餘座島嶼組成的國家，和臺灣相比，狀況複雜許多。獲得如此差評的首要主因是菲律賓有許多「極度危險」的地方，拉低了整體平均分數。這些地方大多集中在南部的民答那峨島(Mindanao)偏鄉，因為宗教與政治因素，長期被恐怖分子與軍隊掌控，近年來發生的恐怖攻擊(教堂爆炸)都集中在此地。而現任杜特帝總統發布的「毒品戰爭」更讓國家內部的緊張氣氛不斷上升。正是這些極度糟糕的治安，拉低了整個菲律賓的治安水平，就像郭台銘老是在平均薪資調查扯我的後腿。

▲攝影 Mat Kedzia／Pexels

從國外旅遊警示分級表上會發現，菲律賓橫跨了最危險到最安全(紅到綠)的分級，紅色警戒區域如：蘇祿海(The Sulu Sea)南半部之周邊地區，包括蘇祿祿群島(The Sulu Archipelag，含Tawi-Tawi、Sulu、Basilan)、巴拉望(Palawan)南端之離島Philippines-Misamis Occidental、Lanao del Norte、North Cotabato 、Sultan Kudarat、Zamboanga del Norte、Zamboanga del Sur、Zamboanga Sibugay、Lanao del Sur、Maguindanao，以及Marawi City 、Iligan City。只要避開這些極度危險的區域，各大觀光城市如宿霧、長灘島和巴拉望都有相對不錯的治安，當然這不代表你不會遇到危險，只是機率大大降低。

我常說，在治安好的地方還老是擔心自己被搶劫，那不如擔心搭車到機場的路上發生車禍。一個成熟的決斷，應該更多依賴客觀機率。

總的來說，從數據上看來，菲律賓算是一個治安挺可以的地方。為何只有可以，而不是好呢？接下來想談談我的主觀感受。

以我個人不負責的主觀感想來說，相對比臺灣，在菲律賓生活的確感覺比較危險。

首先是來自合法擁有槍枝帶來的緊張感。菲律賓居民可以合法擁槍，隨便走進SM購物中心就可以買到AK47(詳細購槍法條我沒查)，無論7-ELEVEN或星巴克都會看到佩戴散彈槍的警衛，雖然他們只是幫你開開門，但對沒看過什麼槍的和善臺灣人來說，實在很難不提高腦中的防衛機制。

第二個則是馬尼拉龐大的貧富差距，即便高級地段仍然矗立著許多落後的街景。你很可能上一秒還在讚嘆高樓的美麗，下一秒就置身紐約黑幫街頭鬥毆的場景，而荒涼的街景總不自覺添增我們對危險的遐想，若再加上幾個老盯著你看的街友，腿部肌肉肯定馬上緊繃，隨時準備加速逃跑。

最後是歸屬感與舒適圈的問題。人只要不在家鄉，總感覺特別不安全。想想看，若在菲律賓遇到了什麼犯罪事宜，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一來信不過當地警察，二來完全不懂法律體制，東西若被搶，大多數人只能摸摸鼻子、挖挖鼻屎，慶幸財去人平安，強龍當然不壓地頭蛇。奉勸大家被搶時乖乖就範，不然到時在路上被人弄死，搞不好頭七都過了也沒人來收屍。

總之，我個人看來，菲律賓是個看起來很危險，實際上沒那麼危險的國家，屬於外表時尚，內心保守那型。至於臺灣人覺得菲律賓不安全的偏見嘛，我認為情有可原，尤其是初來乍到的臺灣打工仔，肯定會對某些落後景象感到害怕。菲律賓有很危險的地方，也有相對安全的地方，雖然我們會出沒的地點大多是安全的，但請別白目地穿金戴銀炫富，這樣就算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都活該被搶劫。

至於我有沒有遇過危險，由於我大概七八成時間都關在工廠裡，外出機會不多，但還是碰過一件算是危險的事情─路邊的小孩試圖偷(搶)我的皮夾。

當時，我剛從天使城(Angeles)的一間便利商店走出來，準備去賭場大展身手，

一群小屁孩突然稀哩呼嚕就湊上來討零錢，這在菲律賓其實不算少見，但是當天的小孩子明顯比過往遇到的「積極」，不斷靠上來肢體接觸。

平常的我很願意把零錢分給他們(順便減輕重量)，但那天手上太多東西，不方便掏錢，便搖搖頭拒絕了。但他們就像不怕拒絕的保險業務員一樣，絲毫不打算放棄，一直緊跟著我的腳步，最可怕的是其中幾個小屁孩居然把手直接伸進我的口袋，準備偷取我的皮夾，完全從乞討進化成偷搶。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伸手進口袋可不是隨便伸伸，而是經過特殊的動作設計，伸得很「巧妙」。他們會把手臂縮進袖子裡，裝成殘障的樣子，再把手從衣服底下伸出來，探入我的口袋(好險我把皮夾握在手上)。理想上，他們應該是希望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皮夾，實際上大概連金門王都看得出這拙劣的把戲。

即便技法拙劣，但這麼明目張膽地偷，基本上已接近搶劫了。當天由於我手中東西太多，除了斥止之外，只能快步閃離，好險那時有間餐廳的菲律賓警衛大聲喝止，這才讓那些小屁孩停止動作。

雖說整起事件歡樂的感覺可能大於危險，但他們真拿到皮夾的話，肯定一溜煙跑走，讓我望球興嘆。大家要是碰到類似情況，請記得把錢包緊握在手中舉高，小屁孩畢竟還是小屁孩，個頭還小，只偷得到口袋裡的東西。

總之就這樣了，我再也沒碰到其他危險事件，身邊認識的在菲臺灣人也少有聽聞遇過什麼危險，雖然不時耳聞某某臺灣人在馬尼拉被搶劫的消息，但這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有人住了二十幾年也沒遇到危險，但他不會告訴你。

總體來說，菲律賓人因為宗教信仰的關係，大多很和善、很熱情，很願意幫忙陌生人，但貧窮的範圍實在太廣，很多社會問題便從貧窮開始萌發，教育、衛生等基礎生存條件都不到位的情況下，這些問題就不斷惡性循環，而且愈循環愈糟糕，進而滋生治安問題。再加上杜特帝上任之後，各種掃毒、掃賭、掃異化分子的大動作，讓菲律賓內部呈現高度緊張狀態，雖然長期來看或許對治安有幫助，但短期來講，這些動作就像去刺激一罐久未開封的蟲罐，打壞了許多原本已形成的恐怖平衡。

所以，菲律賓到底安不安全，我實在不敢拍胸脯保證「來就對了，肯定沒事」，只能說菲律賓絕對沒有新聞中看起來那麼危險。如果你是來工作的，若住在馬尼拉，附近可能會有稍嫌危險的區域，自己請多加小心；若你是來觀光或讀語言學校，那大可放一萬顆心，這些區域都安全到不行。

而且啊，明明在菲律賓過著安全的生活，還可以騙臺灣的女性朋友，每天都用駭客任務的下腰姿勢在閃杜特帝的子彈，對方肯定馬上露出母性的關懷，屢試不爽。

本文內容出自時報出版《菲律賓，不意外！？南漂作家的文化臥底筆記》

作者｜南漂作家

看更多有趣的菲律賓故事｜http://go.beyond2.to/3y9k94